#04 《俗女养成记》读后感
← All posts看了剧之后找来原著读,平实真实,有好多屎尿屁的无奈,也有一些平凡生活中的可爱。
摘录一些原著的句子:
・那些时候我尽管知道他们怀抱关心,却还是感到莫名其妙,要到后来我才明白,大多数忙着架构无性世界给女孩们的人,心里面并没有一刻放下过性。
・女孩一路维持无性状态,并且不太早也不太晚地找到对象结婚,不让父母蒙羞或担忧,取得唯一合乎道德规范的“性许可”之后,也瞬间承担起繁殖的义务。生不出来?那就麻烦了。快想办法,该吃的快去吃,该拜的快去拜,该把自己弄得诱人一点就去弄,总之要快,不过家务和家计也别忘了要好好顾着。算到这里,女人还肯嫁的话,那一定是真爱了吧,问题是人心多变,难怪阿嬷这种老先觉的结论还是要嫁有钱的。我很敬佩香港作家亦舒写出这样的金句:“如果没有爱,那么就很多很多的钱,如果两件都没有,有健康也是好的。”让女人认知现实,这是济世。
・直到现在我依然庆幸自己身为一个人类,在成长的过程里,曾经有机会摆脱大人的注意力,以第一手的视野去探索世界。纯然由心底自生出来的求知欲,像是从体内蔓延出探索的触手,带着不知道危险为何物的全然安全感,试图在游走间触摸到答案。对我来说,那是这辈子所谓“学习的乐趣”的最高级,后来的学习,因为已经懂得各种自我设限,再也不曾那样兴奋有趣过了。
・二〇一四年三月二十四日那天凌晨,学生冲进“行政院”的隔天,坐在济南路上的我,倒是出乎意料地又凑出几块阿公心中恐惧的拼图。在这个过程里,随着社会事件的冲击,多读了台湾史料,我发现自己和阿公虽然在不同的时代,遇见不同的事件,却很可能生出相同的害怕。要说怕警察,我们怕的不是派出所里面,点算到后来总会变成同学娟娟的爸爸,或菜市场文金婶他家老三的那一种;而是在难见真身的云雾里,代表当局来界定暴民排除暴民的那种警察。一个凌晨的见闻让我对台湾社会和当局生出恐惧,我推想,阿公心中巨大的不安,靠的肯定不只是一个锡安山事件的喂养,能让一个人怕到终身不提自己的害怕,那恐怕是更多更暗黑的见闻。
・在人生中,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食物,往往会成为记忆里面无敌的味道,那涵洞里的麻酱面,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麻酱面。
・我很久很久以后的这几年才明白,小奇吸引我的原因,是她不觉得自己穷。不觉得穷,才能有生活的余裕。我在乡下过了那么多年,直到她转来,才见识到有这样和我们不同的人。当然,这和当时的政经背景有关,从容安心的父母,比较容易生养出从容安心的孩子。觉得穷的人,因为知道自己有缺,对于身边的一切,往往不太计较差那么一点,只想要什么都能便宜一些,最终让自己也便宜起来。多放几本书就塌陷的三合板书柜,廉价却成分可疑的食物,铁皮搭建的住家,除了稳定薄薪以外乏善可陈的工作,咬着牙才能继续下去的婚姻,衰到别人还好没有衰到自己的政府疏失,缺漏太普遍,于是变成寻常,理智薄弱的话,甚至会觉得过着安生日子用稳当东西的人,看来奢侈得叫人憎怨。为了怕更穷,所以紧抱着骨子里的穷,且战且走地应付日子,像窗户上面用铁丝挂着的花布,把一切明亮映射成各种色阶的红,一张眼就觉得困顿,却看不见是为什么。”
・阿公过世,子女们回来奔丧的时候,伤心欲绝的二姑问我为什么那么平静。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几年。我在感受上的觉知的确比别人延迟一点,不算正常,即使如此,在阿公入塔,甚至对年之后,二姑预设的那份哀恸从来没有发生在我身上,我自己不是不觉得奇怪。想起这个男人曾经疼我爱我,浮现的是思念和感动,是绵长飘忽的感伤,却不是哀恸。
・一个人要和父母亲有什么议题,都是自己的事,旁人茶余饭后的鼓吹只是消费人家的烦恼,对孩子而言尤其残忍。
・听话”除了乖,有时候是聪明,有时候是傻,一句话听来康庄大道是我走,听来蟑螂蛋却也是自己吃。想通了这点,觉得“听话”变得轻松一点,遇到委实违背真心的指令,可以不听也不觉得自己太坏。
・结婚被视为正常,不结婚的人于是必须解释自己的不正常,接受亲友的关怀怜悯和鼓励,被迫接受尽快归化正常的祝福。婚礼经常有个通俗桥段,把在场的单身女性拱上台抽捧花,看着有些被硬推上台的单身女人,碍在大喜之日不得不卖新人面子,隐忍尴尬之余还要欢笑作态配合演出,我觉得挺折损新人福分的。好像火锅店里吃牛肉的人,硬是把那些吃猪肉的人叫出来抽签,抽中的人就恭喜他,下一餐能够吃到牛肉,人要吃猪吃牛吃恐龙都有自己的缘由,与其质疑别人吃什么,还不如多看看自己吃下去的东西消化得如何。
・A说她最得意的,除了美满的家庭之外,就是能够适时放过自己,一路好好活到现在。我忍不住感慨,这个社会真的不好应付,落在它期待值之外的人得费劲自我肯定也就算了,就连那些已经达成,甚至超越社会期待值的优等生,也要觉得人生艰难。
・但其实J很怕有人问起,她的发廊到底赚不赚钱。这个社会非常担心没有钱,所以实体化成一个一个“别人”,来问我们现在到底赚多少钱,将来能赚多少钱。问这些问题的人未必心里有个数,知道多少钱叫作足够。他们并不关切生活品质、工作热忱、自我实现、健康状态、人生信念,这些无形价值能不能在金钱天平上等价换算,一心只想问出个金额,好与其他四处搜罗而来的金额比大小。巨大的金额令他们心生羡嫉,微薄的金额则引发他们的焦虑,并且顺手泼湿我们对未来的乐观盼想。赚钱需要付出的代价从来都不便宜,要把“够”放在哪个金额上,或许很难决定,但是出卖自我、梦想、健康、幸福、信念,到了“够”的时候,没有人能不说够。
・当年的宝贝女儿们,如今的自我感觉并不宝贝,认真长了三四十年,到现在仍要一边寻求疗愈,一边思图长进。所谓的社会标准,让绝大多数的女人必须疲于奔命,才能勉强及格,倒是明显叫人发现标准并不合理。要是大家都耸耸肩说“好了啦可以了吧”,理直气壮为自己撑腰,肯定自己每一个决定,都是当时当下的最好,相信此刻的我就是最好的我,不再紧盯着做不到的事情烦恼,其实,天也不会塌下来,但是我们会安乐自在许多。